LANCE WORLD

第一百零二章

    從拿起秀妍書房裡面的書，環顧著那沒有一絲絲音樂侵入的鄭秀妍、三年歲月。

    音樂，曾經是她們了解彼此的觸媒…

    音樂，現在卻是她們對彼此欲言又止的愧疚與遺憾。

    如果能跟妳唱，該有多好？

    「Fany。」鄭秀妍轉過身子，面對著收音的麥克風，戴起耳機，站在錄音室裡面本來Tiffany位置深吸一口氣，眼神變得不一樣了。

現在的她渾身都是放著強烈的磁場，竟讓她一像溫柔有禮的語調參雜了一絲絲的震撼。

    「是…」Tiffany幾乎是下意識的回答，就像是面對前輩的立即，看著鄭秀妍的背影，那微捲的栗子色長髮隨意批散著，此刻的背影被錄音室的燈光照耀著。

    「我教妳怎麼唱，只示範一次，懂嗎？」鄭秀妍轉過頭，看著Tiffany對她說，表情嚴肅著。

    Tiffany深吸一口氣，她好像沒有那麼近聽過鄭秀妍唱歌過，心裡的血液像是沸騰般的雀躍著。

    「好！」

    「……」反觀金泰妍一句話都不說，只是冷冷的看著兩個人的對話，才開口：「不要分心了！」

    「我沒那麼容易分心，妳應該知道才是。」鄭秀妍對她淡淡的說到，此刻的她像是從沒有離開過音樂圈子一樣，熟悉的擺弄著耳機，冷淡卻無比美麗。

    的確，鄭秀妍的專注力從以前在演藝圈就是著了名的，唱抒情歌時就算有人在搗亂，她也可以在音樂出來的那一刻拉回。

    「準…準備好了嗎？要開始了。」外面的錄音師有些被現在的情況嚇到，講話有些小心翼翼。

    老闆要親自示範…好恐怖的感覺。

    「反倒妳…」在金泰妍抿著唇正要戴起耳機的那一刻，鄭秀妍發話著，讓她有些疑惑的轉過頭看她。

    「妳還在糾結唱的不順，小心等會被我拋得遠遠的。」鄭秀妍說完，勾起笑容，挑釁的讓金泰妍全身震了一下。

「妳是誰？誰准妳進來我房間的？」

    「妳還真敢說啊。」金泰妍的眼神變了，戴起耳機的她閉了閉眼，再次睜開時，眼神裡面多出了光芒。

「請搞清楚，這間房間是我的。」

    前湊的音樂放了出來，流洩在大家的耳際，兩個人同時戴上耳機，一隻手撫上耳機，另一隻手搭上麥克風，她們沒有看像對方，但是那準備動作…

    「太神奇了…」兩個人的表情跟動作，一伸手一調音都好像。

    就好像這首歌，原本就是要錄製她們兩個人的版本。

    這首歌的開始是金泰妍先開始唱，當泰妍的聲音從耳機裡面傳入，鄭秀妍覺得自己的身子都輕顫起來。

    明明這幾天聽過無數次，甚至是自己幻想過無數次金泰妍唱這首歌的氣場、音色，卻來是不如真真正正站在她旁邊來得震撼。

    金泰妍的聲音，從以前到現在…都讓自己…

    雞皮疙瘩隨著金泰妍的一字一句，伴隨旋律流蕩在整個錄音室，大家有些驚訝。

    金泰妍唱的故意跟Tiffany合唱的時候不一樣…鄭秀妍勾起笑，沒有看向對方也知道此刻對方的表情。

    好懷念啊…

    果然…還是在這個位置聽起來，最動人啊！

泰妍唱完第一段，伴湊完後馬上進入秀妍的第二段…

    鄭秀妍握住麥克風，閉上眼睛…啟口。

「別問我為什麼會喜歡妳，我這人最不會解釋了，只是覺得如果能好好認識妳，ㄧ定是很棒的事情，至於能當做理由的…唯一能當理由的…應該就是妳的歌聲吧！」

    當年那個因為自己的稱讚而紅了眼眶的女孩…沒變，金泰妍在對方啟口的那一瞬間，就感動得想哭了。

「其實，我也非常喜歡妳的歌聲，很特別、很好聽。」

    她的聲音，一點也沒有變。

    甚至因為多年的洗練，經歷的事情不一樣了…讓她的聲音變得更圓滑、更柔軟，她的感情更加豐富了！

「我只是做我想做的、追求我想追求的、重視我…覺得該重視的。」

    金泰妍閉起眼睛，她不知道自己泛紅的眼眶有沒有出賣她讓大家看到她的眼淚，但是…此刻的她管不了那麼多。

「妳想法可不可以不要這麼天真！」

    鄭秀妍唱法跟Tiffany完全不一樣，從第一音進來的處理跟詮釋就有著截然不同的調調，卻又不會是太過炫技，感情跟音符是如此貼合，全部的人都安靜下來，世界好像…都專注的聽著她唱。

「泰妍妳開心了嗎？」

    金泰妍抓著耳機的手緊了緊，再度睜開眼的眸光中透露著那閃爍的熱情。

「嗯…我真的很難過。」

    鄭秀妍在音樂上，總是可以讓自己覺得有種安心舒適的感覺，心裡…暖暖的…或許自己一直所想的，就是鄭秀妍這樣的唱法。

「妳可以哭喔，我不介意。」

    吸了口氣，歌曲進入副歌的部分，金泰妍的聲音跟著加入了歌曲，兩個人名正言順的開始飆起歌來，鄭秀妍在金泰妍加進來的第一個音就開始變化，金泰妍沒有看向她，卻在心底跳躍著，這是她沒有想過的唱法，鄭秀妍卻可以這樣挑戰並…認同。她們兩個或許就是這樣吧，某些地方很切合，某些地方又很不一樣，卻從不妨礙她們愛著對方。

「如果是我，我會選擇工作…」

鄭秀妍轉音，金泰妍跟著，兩個人在這之前從沒有合唱過這首歌，卻可以非常完美的呈現。

「我會選擇愛情。」

    隔著玻璃窗的錄音師及助理，還有此刻站在他們身邊的Tiffany…全部人都屏息著，沒有一個人有多餘的動作…此刻連呼吸都是干擾他們聽歌的一個因子。

    錄音室裡面唱著歌的兩個人，明明是那麼得有默契，卻看都沒看對方一眼，每個音、每個轉圜…兩個人卻都好像早商量好的。

    右手輕撫著架上的麥克風，另一隻手摸著耳機，姿勢如出一轍…

「為什麼…我會愛上妳啊……唉…妳可以告訴我，就好了。」

    同樣的呼吸、同樣的情感、同樣的起伏…

    就連潤飾每個音符，都有極好的默契。

「妳以後只准喜歡我一個 也只准愛我一個！」

    兩個人都展現出不凡的架勢，之中沒有任何一刻是被對方壓下來的，雖然氣場很強，特色點很明顯，但是卻不會衝撞，當兩個人進入合音時，那種融合起來的舒適感尤其明顯，高度、穩度，還有情感大小完全貼合，連一絲絲的超過或不足都沒有。

    當第二段開始時，這次由秀妍先唱，她開始跟金泰妍較勁，唱法上加上了她最近得到的看法跟心得，與金泰妍第一次唱得有很大的不同，鄭秀妍唱的認真、詮釋的完美，一旁的Tiffany無比震撼。

    她怔愣的看著鄭秀妍，心跳好快好快，此刻她終於知道，金泰妍說的抽象形容是什麼。

    〝為什麼…在我覺得困難的事情上，她總是游刃有餘？〞這句在Tiffany心中打轉，卻也帶著崇拜的目光看著兩個人。

    一個她愛過、一個她現在好喜歡…

    鄭秀妍的唱法讓泰妍驚艷，雖然她知道對方每天晚上的練唱，卻不知道可以發揮到如此地步，她覺得鄭秀妍的呈現，比自己想的還要適合。

「西卡…我很快樂，愛上妳我很快樂。」

    輪到泰妍唱，她也因為秀妍的改變而跟著調整自己的唱法，兩個人連討論都沒討論過，卻可以從聲音裡面聽出對彼此的默契與信任。

「泰妍，我會讓妳幸福的。」

    就好像有股聲音說：我知道我這樣唱，妳一定知道怎麼接！

「我覺得…我們一定可以在一起很久…很久。」

    第二次的副歌比之前更為精采，與其說泰妍被她拉著，倒不如說兩個人一直磨合著，依著對方的改變跟轉音調整自己，並做出適當的合音，像是追逐一樣，最後進到最後一次的副歌，兩個人開始飄高音，兩個人好像回到很久以前，揮灑著彼此的熱情，在練習室不停練習的下午。

    當兩個人畫上最後一個音符，歌曲的配樂飄盪在空氣中，那份感動在兩個人心中不言而喻。

    不知道是誰先起頭，但是當她們唱完，在場的幾個人都拍起手來，對她們讚嘆著。

    太完美了！這短短不到四分鐘的歌曲讓他們除了鼓掌外，不知道可以用什麼形容詞來形容了！

    鄭秀妍覺得自己的心跳好快好快，額間的薄汗顯示出她此刻的亢奮，她小小的喘著氣，有些回不了神，直到金泰妍伸出手，輕輕的握住她的。

    兩個人同時退開麥克風，讓自己可以順利的轉過頭看向對方。

    幾乎是在目光對上的那一刻，兩個人有默契的…都笑了。

「我選擇的，是她身旁的位置！」

    在監控室裡面聽著剛剛的合唱，大家都靜靜的沒出聲，就像聲音有魔力般，讓人都安靜下來，隨著歌詞一句一句的出來，大家覺得心跳隨著歌曲而輕快起來。

    「真的好厲害，兩個人的合唱…完全疊合，沒有一絲絲的突兀…」錄音師小聲的讚嘆，就連一旁本是這專輯主角的Tiffany，都忍不住點頭。

    她轉過頭看著兩人的互動，因為大家都專注在聽歌上，只有她…看到此刻的兩人，讓Tiffany睜大眼。

    鄭秀妍…哭了。

    直到現在放出來聽到自己的聲音跟金泰妍一起合奏著，錄完音後一直沒有穩定踏實的鄭秀妍才緩緩的回過神，當自己的聲音被放出來的時候，那種感動…

    「我去靜一靜，你們聽。」鄭秀妍在自己的眼淚要掉下來前，轉身離開了錄音室。

    「我也出去一下！」金泰妍看到鄭秀妍的背影，丟下一句話接著離開了，讓錄音室的人接連傻眼。

    「我想…我們是該休息一下，調適一下這份震撼。」錄音師先緩過神，轉過椅子不看她們離去的背影：「如果…她們傳達的感動是真實的，那也辛苦她們了…」

    「我一直很好奇到底是經歷過怎樣痛楚的人，可以像金老師那樣唱處那份滄桑，今天看到她們兩人的互動，我想我懂了…」想想當初的輿論跟之後發生的種種…他自然聽過金泰妍這些年的創作，有些了解了，那份苦澀。

Tiffany驚訝的看著他，緊張的開口：「那個！我想是你想多了！」

    錄音師好笑的看著Tiffany，覺得她很可愛，就連助理也插嘴了。

    「放心，我們沒那麼八卦！再說金老師剛剛的表情，還有看著鄭總裁的眼神，根本犯規了！」助理倒在椅背上，笑起來：「我想，當年堅持相信她們的我，這輩子是真的無憾了！」

    Tiffany看著兩個人的表情，為她倆鬆口氣，卻也紅了眼眶，哽咽的說出：「希望你們可以假裝不知道…她們…她們真的很辛苦…」

    「是啊…但是，我想這首歌，代表她們現在很好…雖然現實是殘酷的，她們卻創造了某部分屬於她們的夢…」就像這首歌的歌詞，如此美麗。

聽過她們兩個唱過的人，都心照不宣，卻也不捨多做破壞，情願挾著這份秘密，連對主角兩人，都不揭穿。

    泰妍跑出錄音室，往sunshinee的露天陽台走，進了陽台，看到鄭秀妍靠在牆邊，摀著面蹲著，頓時心裡化成一片。

    「別在這睡著了！等等著涼了。」金泰妍故意調侃鄭秀妍，輕笑的說著。

    「才不會睡著！」鄭秀妍果然抬起頭反駁，也順利讓金泰妍看到她的樣子，眼眶還紅紅的。

    「金泰妍！」

    「是。」

    「都是妳害的啦！都是妳在那裏鑽牛角尖！我才會迫不得已去唱！都是因為我去唱，所以我現在才會覺得很不舒服！」鄭秀妍久違的抱怨，自從當了〝鄭秀妍〞後，她總是讓自己合理，也不喜歡不理智，這種沒有緣由的責怪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過了，卻讓金泰妍融了心，什麼都依著她。

    「對不起…」

    「不要妳說對不起！」

    「好。」

    「妳好什麼啦！」

    「那妳到底要我說什麼嘛？老婆。」金泰妍跟著她一起蹲下來。

    「不准在這裡叫我老婆！」

    「是…」真難哄。

    「我不是說不准說是了嘛！」

    金泰妍傾身吻住鄭秀妍，堵住她那張不乖的小嘴，她知道她的老婆太久沒有唱歌心裡很震撼，但是她也還在調適啊…

    「都是妳害的…都是妳…」吻完，鄭秀妍還在抱怨，金泰妍等著她說完…

    「都是妳害的…我現在好後悔、好後悔…自己不能跟妳站在同樣的領域了…三年來從沒那麼後悔過…」剛剛聽著兩人的合唱，鄭秀妍從本來的興奮與滿足，到心裡充斥著三年聚積起來濃濃懊悔。

    金泰妍伸出手捧著鄭秀妍的臉，把她的淚痕給擦乾，幽幽的開口。

    「我也好後悔，秀妍，如果當年我可以做得更好，是不是今天妳站在旁邊跟我錄音，會是理所當然…而不是那麼珍貴難得…」金泰妍擦著擦著，自己的眼眶也跟著紅了，噗哧的一聲，一邊擦著自己眼淚一邊自嘲的笑：「好丟臉喔！哄著哄著我也哭了。」

    「泰妍…別哭…」她沒有阻止泰妍擦淚的舉動，只是喊著對方的名字。

    「好，我不哭…不哭了。」金泰妍把淚擦乾，看著她的表情，見對方沒有急著說話，緩緩的開口。

    「我很孩子氣吧，秀妍。」

    「超級…」鄭秀妍像是了解她指的是什麼似的，點點頭，讓金泰妍笑著。

    金泰妍一直不滿意Tiffany的唱法，都是自己在無理取鬧，會那樣鑽牛角尖，是因為…

    「我潛意識裡，一直不想把妳的位置放出來…這些年會這樣獨立的工作，也是因為這個原因…」金泰妍苦笑：「很蠢對吧！自己都沒發現，還要妳來點醒我。」

    其實鄭秀妍可以不要管她，讓她自已在這次的牛角尖中自己找答案，只是時間會花的比較久。

    「可是我真的很不甘心…當每天夜裡妳離開我的懷抱，一個人偷偷練唱著，心裡都疼著、不甘著，我其實想跟妳唱…」

    這不是Tiffany的錯，不管對方唱的再好，都會被金泰妍拒絕…只因為不是鄭秀妍。

    而金泰妍她自己隱隱知道，卻不知道可以找誰埋怨，要埋怨鄭秀妍嗎？還是Tiffany？或者是自己？

    這樣的情緒跟糾結讓她無法專心的唱，無法當成商品去錄，然後就這樣無止盡的懊惱著。

    「其實…」鄭秀妍終於開口，扯開酸澀的嗓子，緩緩道：「我不只是因為妳。」

    金泰妍疑惑的看著她。

    「雖然理智層面我是在阻止妳鑽牛角尖，但是我也很不甘心，聽到妳跟她唱著的時候，我心裡也在想為什麼不是我…所以我不想來聽妳們錄音…只是我沒有想到妳也看出來了。」所以，當金泰妍這樣說出事實時，鄭秀妍承認她有點惱羞成怒。

    「因為妳看著我的眼神。」金泰妍緩緩說。

    「眼神？」

    金泰妍點點頭，然後抱住鄭秀妍，輕生開口：「妳每次看著我跟美英的錄音，都跟當年妳看我跟別人拍婚紗照一樣…」那時候她在自己耳邊哭著喊的話語，她一直到現在都還記得。

    〝我討厭！在妳旁邊的那個人永遠不會是我！！〞

    多年前的話語，讓那時金泰妍慌了，也讓現在無法讓鄭秀妍當這首歌的演唱人的金泰妍，迷網了。

    鄭秀妍也同樣想起那時候的情況，枕在金泰妍肩膀的面容有些苦笑：「繞了那麼多年，還是這句話…」

    金泰妍把懷抱緊了緊，好一會才搖頭，否定了鄭秀妍說的話：「秀妍，我常覺得…當年發生的那些事情…雖然不開心，但是這好像是上天的旨意，當妳失去什麼，祂就會把某些東西以另一種形式帶到妳身邊…」

    「……」

    「當年，事業上Jessica站在金泰妍的身邊，卻讓金泰妍不安，怕同樣都是公眾人物的兩人被大眾指責…，現在，鄭秀妍回到了金泰妍身邊，我們的確失去了事業上站在一起的機會…卻因為這樣讓我們更珍惜彼此，更懂得怎麼愛對方。」

    「金泰妍…」鄭秀妍反到不適應突然感興的她了。

    「當年的我思考的太多，煩惱的太多，自尊也太高，卻因為這三年讓我的到了某些勇氣，直到今天跟妳站在一起接受大家的鼓掌，我才意識到…」

    「我們的愛情，我們走了好久…這次我哪裡都不想去了，就在妳身邊。」金泰妍握住鄭秀妍的手，十指交纏，柔聲說：「我會回去好好的錄完這首曲子，然後…我們回家！」

    能跟昔日的對手再次合唱，是刺激的，卻也讓金泰妍了解到…兩人現在可以再在一起，那種平凡的美好。

    失去一個partner固然悵然若失…卻也讓自己，可以抱著她、吻著她…愛情跟現實，注定須要有取捨。

    就像歌詞說得…

只想對妳說的表白 只愛過一個人的表白

오직 네게만 들려 줄 사랑 얘기  한 사람만을 사랑했단 그런 얘기

獨自珍藏的這份誰都不知道的愛 就是我啊

혼자만 간직해 아무도 모르는 사랑이 바로 나야

    就讓她們兩個，永遠的獨藏著…

    她們的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