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ANCE WORLD

56.為了妳……

    「……好久不見了。」

    設計展結束後，鄭秀妍走出展場，不意外看到林允兒在不遠處等著她。

    「秀妍姊不想見我嗎？」林允兒看著她笑了，穿著清新亮麗的她此刻勾起來的笑有些變了，比起禮貌跟美麗，多了點可愛與玩笑。

    鄭秀妍緩了緩，表情不像剛剛那樣嚴肅了，笑容也柔和了些：「怎麼會呢，允兒。」

    林允兒跟鄭秀妍兩個人在美國算是同個社區的，因為同是韓裔，所以兩家常常會在節日互動時碰到。

    「看到秀妍姊出現在展場我很開心。」林允兒開著車送鄭秀妍回飯店，看著前方的她淡淡的開口，語意卻有些深：「當初妳的離開……我很擔心妳。」

    鄭秀妍看著窗外，語氣中對林允兒有如自己妹妹的那種寵溺：「讓妳擔心了。」

    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林允兒湊了個空看了鄭秀妍一眼。

    「姐姐已經準備好在設計界出道了嗎？」感受到鄭秀妍的驚訝，林允兒沒有看向她，繼續開口：「我不相信秀妍姊會這麼輕易就放棄，這次來設計展……不就是想要讓大家知道妳準備好了嗎？」

    當初鄭秀妍突然退出模特兒界，讓大家都覺得非常難以認同，不只是老東家汙衊她，就連很多評論跟粉絲都不能諒解，她們覺得鄭秀妍做了個很傻的決定。

    鄭秀妍沒有花任何一秒解釋，一部分的人覺得她是默認，只有少數的人知道，她不是傻……

    「妳為什麼是選擇是回韓國，而不是來找我？」直到到了鄭秀妍飯店樓下，林允兒停好車後，才有些不開心的看著鄭秀妍開口問了。

    「妳明明知道我可以幫妳。」

    林允兒這樣說並沒有自誇或是逞強，她的確可以幫助到鄭秀妍。

    林氏家族在美國雖然公司不大，但在設計界卻有許多人脈，林允兒的父親早年在美國白手起家，結交了不少現在大有來頭的知名設計師。

    也是因為這樣，在林允兒第一次聽到鄭秀妍離開模特兒圈的原因時，有些難過。

    「姐姐妳應該第一個就要想起有我。」林允兒看著鄭秀妍，有些幽怨。

    「允兒，這麼幾年不見，妳還是依樣很可愛。」鄭秀妍突然笑出聲了，伸出手揉了柔林允兒的頭髮，許久不見得生澀終於打破，有些以前的樣子了。

    「不要摸我的頭……我長大了。」整理好頭髮，林允兒表情有些嚴肅。

    「明天……我帶妳去一個地方好嗎？」

    林允兒介紹了鄭秀妍去了「Adventure n travel」的工作室，這讓鄭秀妍很驚訝，幾乎是沒有想過……林允兒會有辦法帶她來這樣的地方。

    AnT，一個以風格獨到的服裝響徹全國的法國設計品牌，上從帽子、眼鏡、圍巾，下到鞋子……等，都是全部時尚界的指標。

    「為什麼妳會知道這邊？」鄭秀妍迷惘了，林允兒家裡雖然在美國是經營成衣市場的，但是對於時尚界的龍頭品牌，能隨意進入工作室，這表示她跟設計師的有一定的交情。

    「我跟這邊的助理是朋友，過幾天他們要辦一場時尚秀，我相信妳應該也有聽過。」林允兒幾乎不用提鄭秀妍也知道，這次她前來巴黎的時尚展完畢後一周，接連的就是一個被世界所有設計師所嚮往的時尚展。

    嚮往的原因是因為入場卷難得可貴，除非是非常有聲望及頭銜的設計品牌，不然很難得到入場資格。

    鄭秀妍跟著林允兒進到了AnT的工作大樓，才進到工作室就看到了一個東方女子走過來，朝著林允兒打招呼。

    「凜！準備的還好嘛？。」林允兒跟對方開心的互相用抱了下，才轉過身跟鄭秀妍介紹。

    「這位是一之瀨凜，是首席設計師費爾南的學生，也是預備在這次的舞台展露頭角，正式成為一名設計師。」

    名叫一之瀨凜的女子對鄭秀妍笑了笑，伸出手朝鄭秀妍禮貌的開口：「您好！叫我凜就可以了。」

    鄭秀妍伸出手，一邊打招呼一邊打量著眼前的女人。

一之瀨凜個頭小小的，卻讓人有種舒服的氛圍，雖然身為設計師，但是她的穿著跟目前鄭秀妍在巴黎看到那些相當前衛的設計師不一樣，穿著有些休閒，剛剛貌似還在畫設計圖的她耳朵上還插了一枝鉛筆，戴著黑框眼鏡的她笑起來有種舒服跟溫軟的感覺，那種氛圍讓鄭秀妍想起了遠在韓國的某個人……

    「小凜！妳跑去哪裡了！」突然的軟嫩的聲音從後頭想起，就在一之瀨凜跟林允兒又說不到兩句的時候，後頭跑來的女生勾住了她的手臂，清新動人的藍色大眼在看到一之瀨凜轉過頭注視她後，隨即笑了。

    林允兒簡單介紹了諾雅，她是這次時裝展的模特兒，也是法國知名的模特兒，鄭秀妍對她不陌生，除了以前當過模特兒的她聽過幾次她的名字，她的臉在時裝周那一周的時間，也多次出現在鄭秀妍眼前。

    諾雅有著西方人白皙的皮膚，配上身材高挑且靈動的碧眼，讓人看到她純真爛漫的樣子都不由得勾起笑容，是個美好的女子。

    「諾雅，我在跟別人說話呢……」一之瀨凜好笑的捏了對方的頰，對這個年齡與自己小了幾歲的女孩很是寵溺。

    諾雅嘟起嘴，像是不滿意一之瀨凜的回應，環抱住對方手臂的手更緊了，在一之瀨凜耳邊抱怨。

    「我剛剛要妳陪我去吃飯，妳說好，在外面等了妳20分鐘了妳都還沒出來！我就知道妳又被工作給絆住了，工作狂！」雖然語帶抱怨，但她趴在一之瀨凜的肩上撒著嬌，即使褐髮碧眼的她比一之瀨凜高了快有五公分，卻整個人癱在對方的懷抱，看起來十分依賴對方。

    林允兒趁著兩個人說話的時候把鄭秀妍拉開了，看著鄭秀妍目光一直在那兩人身上，緩緩地開口了。

    「Lesbian」

    「什麼？」聽到林允兒突然的話語讓鄭秀妍楞神。

    「秀妍姊一直看著她們不就是好奇兩人關係嗎？是喔，她們的確是，而且很相愛呢！」

    經林允兒說完，鄭秀妍看了一眼那走到角落偷偷笑鬧的小兩口，心裡突然染起了一絲絲牽動。

    「不過，因為這樣估計會被欺負吧。」

    看到林允兒有點旁觀的看著她們，鄭秀妍皺起眉，問道：「被欺負？」

    「因為費爾南啊，他可是很討厭凜跟女人鬼混在一塊，自從凜跟諾雅的感情公開後，他對凜就百般刁難，我會來看凜也是因為她最近因為這件事，情緒非常低落。」

    「他歧視同性戀？」鄭秀妍瞇起眼，對於這本來算仰慕的設計師有了些不開心。

    林允兒聳聳肩，看著鄭秀妍突然有些嚴肅的開口：「凜她自己之道的，當他愛上諾雅那一刻開始就應該要領悟，她的人生只會因為諾雅而更加艱難。」

    這句話……一直到林允兒轉身跟其他人打招呼，鄭秀妍才緩緩從口中開口，有的是沉思以後的反駁。

    「同性就是艱難？……憑甚麼？」

    晚上，因為鄭秀妍後天就要歸國，所以一之瀨凜特別在下班請了林允兒跟她一起到自己家裡作客，做些法好吃的小吃給她吃。

    一之瀨凜離開工作室後就跟她們以韓文交談，因為母親是韓國人，讓她基本的韓文對話沒問題，跟林允兒之間的對話也全都用韓文回應，

進到她家，一之瀨凜的家裡擺設簡單，一房一廳的單身公寓感受的到身為設計出身的用心，進到這房子的瞬間就讓鄭秀妍感受到那種溫潤感。

    「我在法國從大學開始到現在，也已經有快八年的時間，但是對於法國當地的小吃，有時候還是比較懷念自己家鄉的東西。」她一邊說著，一邊從冰箱拿出蔬果跟肉類開始烹調。

    「下周就是時尚展了，聽諾雅說費爾南先生這次非常嚴苛的督促妳，妳還好嗎？」林允兒一邊看著客廳擺放的照片，一邊問著，鄭秀妍倒安分的選擇坐在沙發上等待。

    「老師他也是為我好，他希望我可以快點獨當一面，總不能讓諾雅一直跟著我這個沒錢、沒前途的小設計師走一輩子。」一之瀨凜淡淡的開口，表情卻十分隱忍，讓鄭秀妍看著那樣的背影，想到了那同樣會在廚房準備料理給自己吃的女人。

    一之瀨凜做了簡單的串燒還有一些小菜給她們吃，吃飯的途中門鈴響了，不意外是剛剛在工作室就一直嚷著要來蹭飯的諾雅，她進到屋子就駕輕就熟的到化妝室洗好手，換了身居家衣服走了出來。

    「我的口紅是不是掉在妳這了？今天早上出門沒注意，中午要用才發現不見了。」

    「可能掉到床下了吧，昨天妳包包散在床上，東西都掉出來了。」一邊幫諾雅盛湯，一之瀨凜的語氣比起剛才更顯溫柔，幫諾雅拉好椅子，把湯放在她面前。

    「老師又把妳留下來了？」

    「是啊！他真的很煩，走台步我比他還資深，他也管太多！聽他在那邊嘮叨我都快要發火了！而且，他今天是不是又罵妳了？我看妳要離開他辦公室前眼眶紅紅的。」

    聽著她們閒話家常，鄭秀妍不著痕跡的觀察著她們，好像即使到了異國，不同的身分國籍，那種純稚的相愛也不會因為這樣而有任何改變……

    吃飯閒聊的途中，一之瀨凜的手機突然響起了，幾乎是看到顯示名字的時候她就嚴肅許多，當按下通話鍵，費爾南從那端的聲音隱隱約約聽出不開心，也伴隨著那不太清楚的內容，讓一之瀨凜蒼白了臉。

    「怎麼了？」諾雅有些擔心的問了。

    一之瀨凜掛完電話，進到臥房抓了件外套出來，有些凝重的開口。

    「出大事了，老師要我自己想辦法收拾殘局。」

    林允兒建議由她開車載她們去工作室，等到她們到了工作室，看到的是已經手忙腳亂的大批人馬。

    「一之瀨！妳給我過來這裡！」幾乎是一踏進屋子裡，費爾南的聲音已經聽出了怒火，一之瀨凜抿緊唇，踏步往前。

    鄭秀妍在車上已經大致了解了狀況，問題出在下周時尚展所需要的特製蕾絲，因為這次主題是「一個女人一生的夢‧婚紗」，所以一之瀨凜從兩個月前就特別訂做了有亮片感的蕾絲，可以藉由身上的光影折射照出七彩的光芒，但是因為呈現亮片敢跟蕾絲那種輕柔透視的飄逸感，一之瀨凜特別請由美國那邊訂做的特殊材質，卻在今天告知因為運送途中不當處理，現在全部毀了。

    今天是禮拜五，展期在下周二開始到下周五，五天所需的展覽服飾都需要靠那材料去妝點，現在出了這樣的大問題……

    鄭秀妍看著一之瀨凜臉色慘白，似乎沒有想到事情會發生的如此突然，今天聽林允兒跟她聊過，這次的蕾絲材料是完成這次展覽的最大關鍵，就連費爾南也對這個Idea很喜歡，現在卻……

    「妳倒說說妳做好了甚麼事！」費爾南冷聲開口，他或許沒有破口大罵，但是那種失望跟責備的威嚴感，讓人不禁顫抖。

    「這場展覽籌備前妳跟我說妳可以完成，結果呢？現在捅了這麼大的簍子，妳打算如何去填補？我不是早就告訴妳這些東西妳要確認好嘛！」

    「真的很抱歉。」一之賴凜低下頭承受費爾南的責罵，幾乎是全部人都靜下來不敢講半句話。

    「妳要跟女人搞再一起、搞同性戀？我都不管！但是不要拿妳對愛情那種態度面對工作！敷衍到讓我覺得很失望！」

    「凜她對愛情哪有問題！你不要胡亂指責她！」大家都沒有回神的那瞬間，諾雅衝到了一之瀨凜的面前幫她說話，語氣非常不開心。

    費爾南看到她挺身對著自己，瞇著眼不開心的開口：「妳給我倒一邊去！」

    「就不要！是你欺負凜在先，真得有問題就要想辦法！不是在這裡亂罵人！」

  「妳……」費爾南非常生氣！咬著牙怒吼出生：「妳們兩個蠢蛋！她沒前途就算了！妳一個名模身分整天跟她廝混，媒體怎樣報妳？大家都少人看妳們笑話？我費爾南的學生到頭來出現在雜誌封面上永遠都是被妳包養的對象！」

    「這件事情只要我們自己知道真相不就好了嗎？我是公眾人物，就應當接受這些批評，但不代表我需要做到每個人都同意我的想法，我就是喜歡凜！就是不准你欺負凜！」

    鄭秀妍有些驚訝諾雅看似單純純稚的樣子，可以在捍衛自己愛人面前如此，那挺著的胸膛，昂首不畏懼的表情，讓她有些恍神。

    「妳的意思是，如果今天我碰到同樣的問題，妳是我，妳就不會站出來幫我說話對不對？」

    腦袋裡突然閃出金泰妍那時失望的話語，猶記自己當時人在日本，電話的那頭，也可以感受到金泰妍的難過。

    只有那時候喝醉了，那平時溫柔的金泰妍才顯露脾氣，那股不能保護愛人的脾氣。

    費爾南他瞪著諾雅，那種幾乎快要生吞對方的氣勢讓本來沒有動作的一之瀨凜趕緊上前擋在諾雅面前，態度有些堅硬的起來。

    「老師這是我的問題，跟諾雅無關！」一之瀨凜的話讓大家都倒抽一口氣，費爾南看了她一眼，顯然怒氣更旺了。

     「我要取消下禮拜二我們上台資格。」

    一句話讓大家都譁然，一之瀨凜慘白了臉，趕緊開口：「老師請不要這樣！我會再想辦法！」

    「想甚麼辦法？你有辦法現在飛到美國親自去製作那批貨？又或者，你想要拿個隨便的東西替代？任何一種方法我都不同意！你不能竄改你失誤這個事實！」

    「……」

    「設計界就是這樣現實，沒有人會問你過程有多辛苦，大家只看成果、成品！你過程再努力也是一樣，失敗就甚麼都不是，你的失敗會像是烙印一樣留在你的身上，就像你的名字、更像你同性戀的代號一樣，擺脫不了、掙脫不掉，說到底你還是個輸家！」費爾南看了一眼諾雅又轉過頭看一之瀨凜：「尤其我更不想要聽到別人談論你的失敗時，胡亂揣測到關於你跟一個女人在一起的事。」

    「我不同意這個說法。」突然的反駁，不屬於諾雅也不屬於一之瀨凜。

    「如果過程不重要，那結果不就沒有故事，這樣要怎樣把感動帶給別人？」

    林允兒驚訝的看看著鄭秀妍站出來發言，幾秒後勾起笑，倒沒有阻止對方的衝動。

    這下子費爾南總算是注意到鄭秀妍這個人，也發現她並不屬於自己的工作室，瞇起眼，冷聲開口：「你這個外人憑甚麼發言長篇大論？」

    「因為你的觀點太讓人不認同。」鄭秀妍不理會一之瀨凜的錯愕跟費爾南的憤怒，在下一秒一股腦地說出口自己心裡想說的話。

    「一之瀨她是你的學生，是怎樣的人你很了解，你不能因為她是同性戀、愛上一個女生，就把過錯推到這個上，愛上一個女人不是談對與錯，而是一種本能，設計上的失誤也不是一輩子的痕跡，能把掙脫逆境的人才是真正的成功者，時間不事還有嗎？不到最後一刻，你憑甚麼說一之瀨她不行？」

    費爾南瞪著鄭秀妍，如果眼神可以是子彈此刻鄭秀妍絕對變成馬蜂窩。

    「她是誰？」費爾南用法文憤怒地問了旁邊的人，反倒是林允兒笑著開口了。

    「費爾南先生你好，我跟你在幾次設計展見過面，我是林氏財團的林允兒，今天帶最近轉行設計這塊地朋友來看看您的設計室，我跟小凜是大學的社團同學。」

    「轉行設計師？」費爾南看了鄭秀妍一眼，突然笑出聲，瞇著眼看了眼一之瀨凜，好一會淡淡開口。

    「要我同意妳這個甚麼都不懂的女人也可以，這樣吧，如果妳肯幫助凜想到到下禮拜二前如何生出設計展的新Idea跟新婚紗，我就同意妳的話。」

    鄭秀妍沒想到費爾南會提出這種要求，卻在她還在猶豫的時候，費爾南開口了。

    「但相對，如果你無法幫助凜解決這次事情，禮拜二的設計展結束，凜必須離開我的工作室。」費爾南不顧諾雅氣憤地要上前爭論，看著蒼白攔住諾雅的一之瀨凜一眼，又轉過頭看著幾乎快要氣炸的鄭秀妍，說出更令人譁然的話。

    「還有，我會用盡所有辦法，讓妳在設計界連出道都無法辦到！」

    深夜，鄭秀妍搭著林允兒的車子回到一之瀨凜的住處，那冷凝的面容讓車上所有人都不敢跟鄭秀妍說一句話。

    鄭秀妍答應了費爾南的要求，卻也提出條件。

    「我說秀妍姊，妳要嘛平常脾氣太好，但是一但生氣……就很不節制。」林允兒開著車，看著後視鏡裡面鄭秀妍緊繃的臉，笑著開口：「妳居然說時裝展若成功，要費爾南跟凜還有諾雅道歉，並發表對於同性戀深表認同的言論給媒體，妳還真敢。」

    「反正他答應了，既然他肯答應，我也不怕接受挑戰。」

    「妳也太衝了，妳沒想想凜她或許不想要公開啊。」雖然……林允兒看了一眼一之瀨凜，對方好像沒有不認同。

    「他都說了要封殺我，難道要我坐以待斃？逃避不是我的風格，看著爛攤子不收拾更不是我的作法。」

    「對不起，這一切都是我的錯……」一之瀨凜在後頭道歉著，從後視鏡看過去……鄭秀妍沉默了一會才開口。

    「不是妳的問題，是我自己想這樣做。」

    因為要想關於設計展的事，鄭秀妍不跟林允兒一起離開，而是住在一之瀨凜家的客廳，諾雅本來也想要住下來，但是被一之瀨凜拒絕了。

    「這幾天我要全力投注在更改設計稿上，我可能無法好好照顧妳，妳回家裡去，我可不想被妳父親說我沒照顧好妳。」一之瀨凜嚴肅的樣子讓諾雅縮了縮，看了她跟鄭秀妍一眼，才緩緩開口。

    「妳不准愛上她！」

    「甚麼？」

    「鄭秀妍啊！剛剛看妳看著她一直在發呆，又對她很愧疚的樣子，妳晚上不能讓她跟妳睡一張床！」諾雅瞪著鄭秀妍，抓著一之瀨凜的手緊到放都放不開。

    一之瀨凜跟鄭秀妍同時一愣，好一會一之瀨凜才回過神，有些尷尬的咳了一聲，敲了諾雅的額頭：「妳居然不相信我？」

    被敲疼的諾雅不甘心的柔柔額，嬌聲說：「我沒有不相信妳啊！是對方太有魅力了嘛！」

    鄭秀妍笑出來了，幾乎是從剛剛下了賭注以後第一個笑容，爽朗真摯的聲音讓兩人都傻傻地看著她。

    「妳放心。」鄭秀妍對諾雅眨眨眼，「妳的凜我不會碰，因為……我家裡也有個管家婆，我才沒那個膽！」

    「……」在一旁等待的林允兒沒有開口，只是沒甚麼表情地看著三個人談天，看了一眼手機顯示的日期，勾起笑。

    送走了諾雅跟林允兒，鄭秀妍把包包放在沙發上面，開始翻看著一之瀨凜之前的設計稿。

    認真看了幾頁，她幾乎可以理解為什麼費爾南對一之瀨凜那麼嚴格……那是因為他期待，一之瀨凜的設計風格的確獨特。

    「居然選擇用日式婚禮的和服……」一之瀨凜的設計讓鄭秀妍驚艷，原本提到婚紗上面的特別蕾絲，鄭秀妍認為一定是一般人以為的傳統西式婚紗，但是看到一之瀨凜的設計圖才發現……對方是用日式婚禮的婚紗去設計。

    「因為諾雅很喜歡日本文化。」鄭秀妍看得太專心，沒有注意到一之瀨凜已經走到她身邊，幫她把晚上睡覺用的棉被跟枕頭拿出來。

    「這次的設計靈感，是因為她才想出來的，當看到題目是『一個女人一生的夢‧婚紗』的那一刻……我就想到諾雅……」

    「妳想給她一個婚禮？」鄭秀妍視線從圖稿拉到她身上，看著此刻月光照射下，那短髮白皙的女人，純稚且帶有點憂傷的笑容。

    「不……其實當下我想到的是，我永遠都無法給她一個婚禮。」

    一之瀨凜的話讓鄭秀妍心不禁抽疼，此刻對方的表情彷彿跟金泰妍的表情重疊了……

    「諾雅或許不了解，但是我是日韓混血，家裡不管是身為韓國人的母親、或是日本人的父親，都無法接受，我是同性戀這件事，婚禮聽起來很簡單，但這意味著兩個家庭的認同與互相了解的開始……

其實我可以理解老師他一直批評我們這段戀情的原因，就是因為他早就看出，我永遠永遠，無法好好保護諾雅，就連一場婚禮……一個女人一生的夢，我都無法達到。」

鄭秀妍沉默了好久，看著陽台外面擺滿了花花草草，突然岔題的問道：「看不出妳喜歡花。」

    一之瀨凜有些傻愣，好一會才笑著說：「本來我也不喜歡，小時候被父親壓著去學插花時很討厭，但是認識諾雅後，因為她很喜歡花，所以我也跟著喜歡了。」

    一之瀨凜簡單的跟鄭秀妍講了跟諾雅認識的過程，那時候因為要讀設計學校學費很貴，她在一家花店打工，一次諾雅在逛花店時看到自己插花的模樣，覺得很美麗，就主動找她攀談，幾週以後在自己父親的工作室看到身為設計系學生的一之瀨凜，很驚訝又很驚喜的抱住她高興好久。

    諾雅就像太陽，一之瀨凜像月亮，卻沒想到這樣的組合，會勾勒出濃濃得化學變化。

    「妳的話好像五句裡面，總有三句是諾雅。」鄭秀妍撐著下巴，聽完一之瀨凜的話後淡淡的笑了。

    「抱歉……我沒問過妳愛不愛聽就自己說起來了……」

    「沒關係。」鄭秀妍喝了口桌上一之瀨凜為她擺放的茶，沒有表示厭惡。

    「……」一之瀨凜看著鄭秀妍的側臉，月光照耀下同樣把鄭秀妍映襯出一種典雅清新的氣質，猶豫了一下才打破這份寧靜：「我可以……問妳一個問題嗎？」

    「嗯？」鄭秀妍抿抿唇，轉過頭看著一之瀨凜。

    「為什麼要這麼幫我？今天……其實妳只是個旁觀者，根本沒必要淌這混水，我不懂……」

    鄭秀妍看著陽台外的景色，夜晚把巴黎的繁華襯托得很絢爛，她迷濛了眼，淡淡開口：「其實……我也知道我做了件蠢事。」

    如果是以前的她，是絕對不會沒事就這樣意氣用事的。

    「那……為什麼？」一之瀨凜小聲地問，此刻的鄭秀妍彷彿思緒抽離了這個公寓，直到她問完，鄭秀妍才緩緩回過神，視線又回到自己的身上。

    鄭秀妍彷彿在看她，又彷彿想從她的身上看出另一個人的影子，扯開的笑容有些寵溺，那舉手投足間，有著對於自己縱容的無奈，又有著一點寵愛人的甘願。

    「因為我只要一想到，曾經有個人因為我的一句不干涉，對我發脾氣，問我是不是沒有勇氣站出來保護她，不像她那樣傻傻地為我爭口氣而受傷……」

鄭秀妍看著自己的手掌，婆娑著自己的髮，柔聲說：「那時候我沒做的，現在……我想要做一次給她看看。」

    因為她想要告訴金泰妍，其實當初金泰妍的傻舉動……讓鄭秀妍很開心、很開心。

To Be Continued......

L:有沒有很驚訝更文了(笑)要好好犒賞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