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ANCE WORLD

89.遲來的報復

    幾年不見，教授好像突然健談了許多，直到三個人一起到了學校附近的烤肉店，鄭秀妍都還沒有反應過來。

    雖然以前跟金泰妍交往的時候，對於這位教授就一直很敬畏，但其實也鮮少有機會跟教授攀談，多年不見怎麼反而突然是可以高杯一曲的聊天關係？

    「聽說妳去了英國？」

    見教授舉起燒酒瓶，鄭秀妍拿起酒杯雙手接過，清澈的液體添滿小酒杯，鄭秀妍接過抿了一口，才接聲：「嗯，博士剛畢業。」

    「看來在那邊過得還不錯嘛。」教授笑了，也接過那杯被金泰妍倒滿的酒杯，逕自喝了一口：「那妳們呢？」

    或許是教授突然單刀直槍的詢問，讓鄭秀妍一愣，倒是一旁金泰妍終於說話了，拿起酒杯不等教授喝完那杯就添了酒，邊說道：「教授！我們現在是朋友。」

    鄭秀妍抵著酒杯的嘴角微笑，挑著眉看了一眼金泰妍：「是朋友嗎？」

    「鄭秀妍！」金泰妍瞪了她一眼，覺得鄭秀妍根本是添亂。

    「怎麼？我說錯了？舊情人之間要變為純朋友應該很難吧？」鄭秀妍直言不諱。雖然剛剛在校園裡面講了那一番話，兩人好似緩和了關係，但是也不代表過去的那些情愛糾纏一筆勾銷了吧？

    金泰妍被鄭秀妍的話說愣了，看了一眼教授，低著頭喝悶酒。

    舊情人，這三個字聽起來猶外刺耳。

    教授看了一眼兩人，轉過頭問了鄭秀妍：「最近有空嗎？」

    「嗯？」鄭秀妍轉過頭，大概原本以為教授問的是金泰妍吧，幾秒後才點點頭：「還可以，怎麼了？」

    「學校的校園祭，還記得嗎？我記得妳以前住在泰妍那時有參加過。」

    鄭秀妍一愣，回應道：「我記得，那次我有幫忙當模特兒。」

    「這次也幫個忙吧。」教授夾了一塊肉放在鄭秀妍的碗裡，看了一眼金泰妍：「泰妍這小妮子，自從去博物館工作後，就鮮少有時間回來學校，幾年來也不太幫忙校園祭了，這次校園祭為期三天，我本來受託擔任設計系的時尚舞台之一的評審，但家裡有事，秀妍小姐方便幫我出席這三天的評審一職？當然，我會確定好學校方面不會給妳帶來太多困擾。」

    「這……」鄭秀妍有點困擾了，其實她這次回國沒打算工作，一是因為她這次回來並沒有打算讓韓國設計界知道她回國的事。

    二來，她的身體也不知道是否可以勝任，畢竟長期睡眠不足讓她精神上有極大的脆弱面，答應幫Sunny跟黃美英的婚禮設計婚紗其實就已經很勉強了。

    「難道秀妍小姐不好奇嗎？」

    「嗯？」鄭秀妍抬起頭，看著教授對自己的笑容。

    其中充滿著挑釁。

    「不想去見見他們？多年前讓妳遠赴英國倫敦，不就是因為有群老古板那執著的八股觀念與反對嗎？」

    回程的路上，鄭秀妍有點微醺，打算在校園附近走走，等清醒些再回飯店。

    「其實妳可以不用陪我。」鄭秀妍看著金泰妍跟在自己後面散步，停下腳步對金泰妍說：「妳男朋友下班了吧？不用去約會嗎？」

    「有什麼好約會的？我跟他住那麼的近。」金泰妍不解，上前與鄭秀妍平肩而行：「而且我怎麼可能放妳一個人。」

    鄭秀妍勾起笑，看著金泰妍幾秒後，才淡淡開口：「我們都是女生，一起走也沒多安全。」

    把原本想說的話吞下，鄭秀妍的話語間有些調侃，逕自的又往前走，比金泰妍快了一步的步伐。

    看著晚間校園裡在路燈下，鄭秀妍那陌生又熟悉的背影，陌生的事那語氣，熟悉的是那曾經無比貼近自己的纖曲身影。

    她……有資格問嗎？

    「教授的提議，妳覺得怎樣？」

    「嗯？……妳在問我嗎？」金泰妍被鄭秀妍突然的提問弄傻，剛在心裏想的問題被對方反問，一時之間……她有些情緒複雜。

    「這裡除了妳還有誰？」鄭秀妍皺起眉頭，看著金泰妍抱怨：「不是我在說，妳這麼多年不見，是不是變笨了？」反應變慢，看起來也呆呆的。

    「……」金泰妍小跑步又跟上鄭秀妍的步伐，抬著頭看著路燈：「妳呢？難道妳不想教訓、教訓那群老古板嗎？」

    「教訓他們？」鄭秀妍同樣抬起頭，看著的是那片屬於韓國的天空。

    「妳覺得，現在的我可以了嗎？」

    怔了怔，金泰妍看著路燈的眼睛瞪得老大，轉過頭看著鄭秀妍的側臉，當那雙眸轉過來凝視著自己，金泰妍有些窒息。

    內心好像……悶悶熱熱的。

    「泰妍，」鄭秀妍乾涸的聲音讓聲音有些堵，重逢後她極少喊金泰妍的名，不是連名帶姓，不然就是用「妳」來代替，那兩個字……此刻叫出來更絕恍悟，曾經是自己無比親暱的稱謂……

「我常在想，當年，是不是因為他們，才會讓我們分開的？」鄭秀妍的話讓兩人之間的氣氛徹底改變，晚風吹撫著兩人，腳邊的落花碎葉從兩人間撫過，沙沙聲伴隨著校園間那幽靜的氛圍，體現得更為憂悵。

那句「當年」，讓「現在」的兩人，一時之間體悟到了「時間」是多麼的無情。

    「如果是，那這次我回來，是為當年的『我們』報仇嗎？」鄭秀妍扯開苦笑，覺得這樣的行為既幼稚又好笑，卻看到金泰妍那木然的臉，緩緩地收起笑，溫聲問。

    「當年妳也是受害者，妳想嗎？」

    直到她回到飯店，金泰妍都沒有回答她。

    她們是坐公車回來的，金泰妍雖然沒喝多，但是喝酒開車還是有危險性，最終結論是她陪鄭秀妍坐公車回到飯店，再慢慢晃回來。

    「原來妳住在這間飯店，離我現在住的地方蠻近的嘛……」看著那高聳的大樓，金泰妍喃喃的說，鄭秀妍正投下給公車司機的零錢，兩三步跳下車，看著金泰妍對著飯店高樓發呆。

    「想上去坐坐？」

    「不了！那麼晚了……妳回去吧！」金泰妍搖搖頭，笑著拒絕了鄭秀妍。

    大概是金泰妍拒絕得太快了，鄭秀妍有種被嫌棄的錯覺，多年來被吹捧出來的傲氣發作，竟拉過金泰妍的手往飯店旋轉門走去。

    「等……等等！」金泰妍踉蹌的步伐追在鄭秀妍後面，直到兩個人坐上了飯店電梯，才喘過氣：「妳……」

    「幹嘛一副撞鬼的樣子？難道我會吃了妳？」鄭秀妍勾起笑，靠近金太妍，兩個人的距離頓時從手拉手變得更近。

    鄭秀妍就連呼吸都帶著香水味，金泰妍心跳因為她的靠近而變化，退了幾步貼上了電梯裡冰涼的牆，看著鄭秀妍她俏麗動人的五官，下意識的，看著鄭秀妍的唇。

    兩那片唇瓣張與合間，嘲笑了金泰妍的緊張。

    「放心，我還記得……妳有男朋友這件事。」

    進到房間，金泰妍蒼白著臉站在房門口的長廊上，看著鄭秀妍甩下自己的大衣，隨手就丟在豪華套房裡面的沙發上，招手讓金泰妍過來。

    雖然鄭秀妍在電梯的話聽起來並沒有高低起伏，卻讓金泰妍打從心底產生出了一種疏離感。

    「妳該不會忘記妳跟我要當Sunny她們的伴娘吧？」鄭秀妍拿著皮尺，要金泰妍站在牆邊的連身鏡前，「我需要幫妳量尺寸才可以製作伴娘服。」

    金泰妍乖乖地上前，照著鄭秀妍的只是測量了雙手臂的長度還有肩寬，看著鄭秀妍在她身後拿著鉛筆在筆記本裡作著筆記，一股衝動從心裏竄起，由嘴巴脫口而出。

    「我覺得不甘心！」

    或許是她的話在安靜的房間中太過於大聲，鄭秀妍有些被她嚇到了，鉛筆在筆記本上點上了較深的痕跡，才收起筆鋒偏頭看她，眼裡充滿不解。

    「我不甘心、很不甘心……妳說的沒錯，當年的確是因為『他們』才會讓我們分開。雖然感情的事不能全推給別人去承擔……但是，」金泰妍咬著牙，自從鄭秀妍脫口而出的「當年」就讓她停不下來。

    停不下來那股哀悼的心，哀悼著當年那不得不放手的悟與痛。

    如果沒那麼多事情發生，她或許就可以很自私的繼續跟鄭秀妍永遠的在一起，沒有因為理想而放手，沒有因為未來而痛悟，更沒有……英國倫敦那連聲再見也沒有的別離。

    「我內心裡面是埋怨的，也恨他們那群人，」或許因為這樣，金泰妍才越來越少回到校園，因為那是乘載了鄭秀妍與她之間的愛戀，卻也狠狠扒下她愛情裡血淋淋的靈魂血肉。

    「如果不是他們，我們……我們……」我們可以單純的喜歡彼此，是不是就不需要徹悟到……愛情是需要無私的？

金泰妍眼眶泛紅，卻滴不下眼淚。

    太多年了……那份想要嘶吼出來的懊惱與痛苦，因為理性跟那當年那句「我可以做到。」而禁錮。今天卻因為教授跟鄭秀妍的幾句話，讓金泰妍五年來多麼希望能幼稚又無理取鬧一回。

    看著金泰妍那泛紅的眼、泛白緊握貼緊在腿側的雙手，鄭秀妍靜默地看著鏡中的她，金泰妍沒有看向自己，眼睛盯著地板死死不肯抬起，緊抿著唇卻深呼吸著，壓抑著情緒的身影讓鄭秀妍沒有立即回話，好一會後，才溫溫回應。

    「所以妳希望，我幫『當年』的我們報仇？」

    「但這不是報仇。」金泰妍抬起眼看著鏡中的鄭秀妍，目光與之交會，在抬起的目光清澈，讓鄭秀妍不禁一怔，金泰妍的眼神就彷若當年般，清澈無懼的盯是著自己，帶著的是無比的信任與勇氣。

    「我想讓他們知道，當年我沒有看錯。」金泰妍眼神認真地彷彿要把鄭秀妍看透，那一瞬間居然讓鄭秀妍有些畏懼，「鄭秀妍可以的，她的選擇，從來沒有錯。」

    一句話像是電流，從腳底竄上鄭秀妍的全身，一股麻後旋即是那股溫熱的飽滿。

    這句久違的「認可」，居然讓鄭秀妍想起當年得自己。這是多麼難得，五年間那越來越淡薄的記憶，突然在剎那間鮮明了起來。

    金泰妍盯視鄭秀妍在自己身後，低下頭婆娑著皮尺，內心為自己的衝動與剛剛的每句話感到不安。

    她還不確定自己現在是否可以對鄭秀妍說這些，如果……鄭秀妍覺得她這樣越矩了呢？

    「站好了。」一聲溫潤的聲音響起在耳邊，金泰妍拉回神感受到來自背後的熱源，鄭秀妍的皮尺在自己腰間展開，繞過自己的腰際往後側脊骨交合，一陣麻癢竄上，金泰妍不禁縮了一下。

    這樣的姿勢……就像是鄭秀妍從後頭抱住她一般。

    還沒等這個念頭在金泰妍腦中想完，鄭秀妍圈緊了皮尺，下巴在金泰妍的肩側上，兩人的頰間幾乎只剩下一公分的距離，拿股親近，讓金泰妍僵硬的看著鄭秀妍，鏡中的她對自己笑了。

    好像是重逢以後……最貼近五年前的那種笑容。

    「那就答應吧。」鄭秀妍歪了歪頭，對著金泰妍的傻愣擴展笑顏，兩個人的是現在鏡中交會，再重折射中凝視著彼此，似遠似近……

    「這次，換我們給他們點顏色瞧瞧，如何？」

 to be continued......

L:今天工作累死了...就暫時不多話了，不過妳們還是要回覆捏~~最近寫文好卡阿(其實是懶)